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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策舟】雁归晚行舟 02


*老夫少妻

🍃“兰舟啊。兰舟在哪呢?”


 

霜雪漫天,北风呼啸。

 

萧驰野策马扬鞭,一人一马,形单影只的奔袭在望不到尽头官道上。 

 

前路漫漫,随行铁骑被他远远甩在身后,早已瞧不见踪影。

 

距离阒都,不过区区几十里路。

 

不曾想,却是如此漫长。

 

时过境迁,萧驰野其实早已记不清,当年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个沈泽川,是个什么模样。

 

那一年,他被圣旨气昏了头。

 

自离开离北疆域起,因着上不了台面的少年心性,因着对故土,对家人的眷恋,十七岁的萧驰野怨气无从疏解,到了阒都城门脚下,更是过犹不及的愈演愈烈。

 

冤有头,债有主。

 

他抗不了圣旨,沈八偏偏挑在这种时候,往他刀口上撞。

 

他与兰舟,犹如困兽缠斗。

 

都恨不能撕咬的对方身上不剩一块好肉。

 

到头来,得利的,却是渔翁。

 

两害相较取其轻,到底是他对不住兰舟。

 

眼下阒都城门已近在眼前,马背上的萧驰野心如擂鼓。

 

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翻滚沸腾,偏偏紧握着缰绳的双手,早已被冷汗浸透。

 

猛于天幕间盘旋。

 

一声破空长啸,阒都城门顿开!

 

夹道相迎的锦衣卫一如当年气派,只是这一次,萧驰野的满心满眼,除了突兀出现在官道中央的血染白衣,再容不下旁的什么人。

 

浪涛雪襟口鼻中呼哧着热气,疾驰时势如破竹,才踏入城门,就被骤然收紧的缰绳勒出了一声长鸣。

 

马蹄声如夺命丧钟。

 

一下接一下,重重锤在十五岁的沈泽川心口。

 

他才被纪雷丢于道中,还未待起身看上一眼,索命之人就已经到了么?

 

沈泽川紧咬着牙关,吊着最后一口气,强撑着爬起身,想要看清来的是什么人,双目却被血水刺痛的根本睁不开。

 

他抬袖抹去污血,这才隔着一层朦胧血雾,勉强窥得一抹高大身影,自马背上翻身而下。

 

来人身上披着的重甲,沈泽川再熟悉不过。

 

那铠甲,同萧世子将他拽出茶石天坑时穿的,别无二致。

 

“萧......”

 

沈泽川张口,声音嘶哑,如有砂纸在喉咙里磨。

 

突然,一件带着对方体温的氅衣兜头罩下,将他眼前所剩不多的光亮彻底盖灭了。

 

顿入黑暗的沈泽川下意识想要挣扎,奈何受过刑的身子早已是强弩之末,他就这么被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裹进氅衣,抱了起来,又被稳稳带上马背。

 

萧驰野几下卸了胸前甲,将沈泽川轻车熟路的搂紧在怀中。

 

来不及解释太多,他一手按住怀中人的脊背,一手执起缰绳策马,朝着大哥早些年在阒都置办的府宅,头也不回的奔袭而去。

 

马过尘土飞扬中,纪雷咬牙切齿的在后拼命追赶着。他挨了满面满口的黄沙,终于筋疲力竭的瘫倒在地,眼睁睁瞧着钦提重犯,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劫了狱……

 

沈泽川觉得,自己一定是烧昏了头。

 

阒都里想要他就此一命呜呼的人多了去,可就算再怎么恨之入骨,却也没见谁有胆子,敢直接自诏狱里抢人。

 

就算真为他破了例。

 

轮谁,也万不该轮到押他入都的萧家人。

 

可男人的胸膛炙热,怀抱温暖,偏偏裹在身上的氅衣,还带着遥远的草野气息。

 

那是沈泽川不曾闻过的味道。

 

战马疾驰,虽有萧驰野的怀抱圈着,但到底抵不过马背颠簸,颠的他五脏六腑都快散了架。

 

沈泽川听着街市喧哗,听着马蹄声哒哒。

 

感受到男人落在他耳畔的沉重喘息,又得到了一个颤抖着贴在额头的吻。

 

沈泽川的额头滚烫。

 

一个吻带来的凉意,其实微不足道。

 

“兰舟......”

 

沈泽川听到对方念了一个名字,挣扎着想要开口,却被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血沫,堵得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
 

不知过了多久,他在浑浑噩噩的颠簸里,意识终于昏沉,半梦半醒之间,是那双有力的手臂,将他抱下了马背。

 

肋骨不知断了几根,沈泽川的每一次呼吸,都是折磨。

 

氅衣终于被掀开,重见天日的那一刻,他咳出的血,染红了萧驰野坚硬的铠甲。

 

他的身上,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疼的。

 

沈泽川觉得自己快要死了。

 

可他到底还惦记着师傅,拼了命死咬着牙关,生生熬过一番又一番混沌,用尽了力气,才强撑着没有就此睡去。

 

“快去请太医!”

 

数九寒天冻过一遭,沈泽川身上温度冷得吓人。

 

萧驰野命人灭了屋中炭盆,搂着他缩进被子里,只敢用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暖着。

 

见识过在那场雪夜撕咬里,梗着脖子同自己争辩贱命易养的沈泽川,萧驰野再清楚不过,这种程度的折磨,于十五岁的少年人而言,远不及性命之忧。

 

沈泽川不会死。

 

萧驰野贴着他的额头,一遍又一遍的默念。

 

我的兰舟,是要长命百岁的。

 

他明明都知道,却还是瞧着沈泽川惨白着面色,瞧着兰舟伤痕累累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模样,后怕的红了眼眶。

 

太医来时,沈泽川又咳了一次血。

 

他被几根银针强吊着精神,所闻所感,如坠深海般混沌。如被迫流浪在荒野的迷途旅人,眼前,是茫然无措,漫无边际的白。

 

直至有一个人,有一双手,紧紧攥住了他。

 

还有那么一个声音,在呼唤着,在哀求着。

 

他说。

 

“兰舟啊。”

 

“兰舟在哪?”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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